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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越接近媽媽去年病況轉趨嚴重的時期,就越接近媽媽去世一週年的日子,我幾乎每天都強烈思念雙親,也都忍不住想哭泣。由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刻板思慮,我極力壓抑,卻仍難免胸腔劇動,然後垂首偷偷擦去滲出眼角的少許淚水。


  爸爸逝世,我固然悲傷,但有媽媽繼續給我親情滋潤,悲傷似乎不嚴重。自媽媽逝世以後,只要想起媽媽,我就會連著勾起對爸爸的思念,那情緒排山倒海而來,異常沉痛!


  自嬰兒到青年的成長過程,有很多生活片段是與父母親一起經歷的,若干歲月以後,當我們彼此提起一個簡單的地名、人名或器物名,就能共享一段美麗的回憶。如今,爸爸走了、媽媽也走了,再無人可解讀我腦中塵封的訊息。而回憶若無人分享,僅留我孤獨啃噬,那滋味就變苦澀了。


  年紀已過半百,成家二十餘年,孩子也長大成人。照說,我對父母親早已不需要任何的依賴,但是一年來,我發現,除了嬰幼兒時期,我沒有比現在更需要父母親的了。尤其當事業遇到瓶頸、工作遇到麻煩的時候,得不到爸爸堅毅的鼓勵,也仰望不到媽媽慈祥的眸光,我好軟弱,只能藉著每天上香的機會默默訴說。


  昨天1216日上午,柳營奇美醫院在柳營八老爺牧場,為安寧病房家屬舉辦去世患者的追思紀念會,我和太太前往參加。簽到時發現報名人數只有22名,對應的病患應該只有十位出頭。反而是醫院護理人員和志工,加上後來到場的曼陀林樂隊,人數還更多一些。


  人數雖然少,過程卻極端感人。這些護士、心理治療師、社工和志工,曾經陪伴親屬經歷過病患生命終結的悲痛時光,那關係的緊密不同於一般的醫病關係。尤其安寧病房的工作內涵還包括親屬情緒的安撫,到場的親屬,在病患逝世前後,幾乎都感受過護理人員的溫暖照應,早已不把護理人員當作局外人。


  透過放映電腦幻燈片思憶過往,以及發表談話分享經驗,每個人幾乎都哭泣。與會以前,我告訴自己必須控制情緒,以免大庭廣眾哭泣難堪,但是在會中,所有的克制都失敗,而且看到大家哭,我也無須遮掩了。


  後來我有所體會,對於親人去世的悲傷和思念,是很普遍的現象,我過去極力壓制是不對的,正因為我和父母親有那麼深沉的感情,我才會在他們去世以後綿綿密密的懷想,也才會不斷傷心流淚。一個人如果在應該動情的時候沒有感情,應該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,那不是太冷酷了嗎?


  後來的曼陀林演奏,技巧是很好的,但也許是場地無法襯托樂音,顯得音量過大而生硬;自助式的午餐,食材和料理相當出色,但因為情緒還在悲傷處低迴,我僅少量進食。


  放映的照片有我在圓滿室沖咖啡的片段,更有幾位護理人員記得我農曆年初二曾到安寧病房煮咖啡,於是再次相約,即將到來的農曆過年假期,我還會回柳營奇美醫院和大家共享咖啡香味。


  追思會,是個淚眼相望的場合,當明年再辦的時候,我一定再來和大家一起流眼淚。我不知道追思會將舉辦到何時,也不知道我會哭到哪一次?就任著我對父母親的思念而自然發展吧!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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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zinf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