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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自七月中旬起陪伴母親進出奇美醫院,至今已經數不清次數了,歷經門診、檢驗、手術和化學治療,診療科別也由泌尿科轉到血液腫瘤科。每次檢驗和門診,必須面對一個新的病情與療程宣告,對我來說,心理衝擊是很大的,所以,「醫院」是令我身心窘迫到幾乎嘔吐的一個名詞。


  但每次在醫院,以及由醫院回到家中,卻也是我的思緒在感性與理性間跳躍的時刻。


  「血液腫瘤科」,若把科名拆成「血液」和「腫瘤」,在我認知裡面,都不是好對付的疾病。我以為這個科的門診部,必然是暮氣深沉的冷清角落。我錯了,我們看病的時段,血液腫瘤科候診區總是人氣鼎盛。


  太太好幾次告訴我,每當在候診區和化療室看到年輕或壯年的患者,心中總是難過得想哭,想他們剛剛走到生命最美麗的窗口,卻不意跌進對抗腫瘤的門戶。


  我有同感,但我想年紀輕的患者,獲得正面療效的機會比較大,我的注意力卻是放在老而衰弱的這一群。


  我搜尋了一些化學治療的資料,發現說明文件經常出現「晚期」、「末期」等字眼。到底晚期或末期代表還有多長的生命?或許醫生也不能確切回答,但應是指著「來日無多」吧!


  而對於來日無多的患者,醫藥界必須耗費龐大資源來研究診治,這是多麼令人驚訝及感動的事情啊!這必須是人類的物質能力和社會安定,達到一個很高的程度,才可能做得到的人道行動啊!設想在五十年前物資匱乏的時代、設想在戰爭頻仍人命如糞土的地區,老弱殘病除了消費以外,能有多少殘餘價值?何德而可妄想獲得妥善的醫療照護?


  在化療室有兩對夫妻令我印象深刻。一對是七十歲左右的鄉下人,衣著樸實無華,皮膚經霜遇露而粗黑,但老先生眸光中對生病老太太的神采,豈是電視中三不五時喧嚷著「世紀婚禮」的金童玉女所可比擬?另一對看得出來住在市區,大約五十來歲,經濟條件應該不錯,先生的病似乎很沉重,很少說話,太太在一旁照料,動作優雅,眉宇間一股輕愁,我想像他們二十來歲必然是風光亮麗的戀人,三四十歲攜手籌創事業,但現在蒙受病魔的作弄。這兩對夫妻注射完畢離去時,都是互相扶持的,我不知道他們的家在哪裡?回家的路多長?看著背影,我很自然生出祝福的意念。


  太太和我,常在夜深人靜談到這些事情,我們也很慶幸在我母親重病的時候,有能力陪伴在身旁,讓老人家心中舒坦踏實。


  然後,我還是一句老生常談:「人,互相扶持都來不及了,為什麼要爭鬥?」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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